“文”与“势”:币上《史晨碑》的古今对弈
日期:2019-06-13人气:1437 评论:0 条发表评论
作为中国书法艺术系列纪念币的第二组,隶书金银币一经面世就备受关注。隶书,亦称汉隶,也有汉隶唐楷一说,是一种庄重的字体,字体略为宽扁,横画长而直画短,呈长方形状。中国书法艺术(隶书)金银纪念币,正是以贵金属为载体,以点带面地呈现隶书在不同时期不同载体上不同的书写风格,在浮雕的起伏之间欣赏“蚕头雁尾”“一波三折”的隶书艺术之美。
隶书币的正面图案沿用了篆书币,币面的西周金文“中国”,是从西周早期青铜器何尊的底部铭文中提炼出来的,这里的“中国”二字具有精神象征性。相较篆书币,隶书币的背面表现内容显得更加丰富多样。
一、从素材选择来看,8克金币和150克长方形银币是石刻碑拓片,30克银币则包括了竹简、石台刻文、纸行书法作品;二、从表现时期来看,8克金币和150克银币是隶书发展最为成熟立于顶峰的汉碑石刻,“云梦秦简”银币表现的是半篆半隶的过渡时期,另两枚30克银币则是隶书发展已经定形的唐代和清代;三、从书写风格来看,端庄肃穆有之,古朴厚重有之,秀丽飘逸亦有之。兼顾了隶书在不同环境、不同位置、不同载体上的形质特征,将形式与背景细化成多种组合方式,有解构也有建构,有再现也有创造,提供了隶书艺术在方寸之间的最大表现价值,让我们既可以欣赏到隶书在笔画间关系的变化,也能欣赏隶书在不同表现下的空间形态,不但在内容上得到了扩展,而且在意境内蕴上也得到了进一步的开掘。
作为隶书金银币中唯一的一枚金币,8克金币的主题图案以《史晨碑》中“兴利”二字为突出表现的主体图案,将碑文的精彩局部作为背景,加入了同时期传统纹饰图案等进行组合设计,主题文字刊“中国书法艺术·东汉·史晨碑”。
《史晨碑》又称《史晨前后碑》,碑文刻于一块碑石的正反两面,故有“前后碑”之称。约建于东汉建宁二年(169年,汉灵帝)。前后碑字体一致,如出一人之手。迄今全文完整可诵,字体方正,雅态盎然,疏密之变,神气充足,是汉隶走向规范、成熟的典型。
取其文气,构成金币之素材内容
中国古人在形容隶书时,常用“鸾凤翱翔”作比喻。端庄而博大,肃穆而雄强,就是隶书最大的文气之所在。
8克金币上的碑文均选自《史晨碑》之前碑(也称碑阳),其中最重要的“兴利”二字,选自碑阳中的“夫封土为社,立稷而祀,皆为百姓兴利除害,以祈丰穰。”大意是:聚土为坛,祭祀谷神,这些都是为百姓兴利除害,以祈丰收的措施。
中国传统为政利民思想影响深远。《大禹谟》记载大禹的话:德惟善政,政在养民;孔子言道:因民之所利而利之;乾隆说道,为民兴利,慎之于始;毛泽东则说:“我们走到哪里,都不要忘记为民兴利除弊。”
养天地正气法古今完人,为万民而请命,兴社稷以祈福,金币特别选取《史晨碑》阴阳两碑之中格局最大、视野最广、立调最高的碑文片段,正契合了隶书这种书法体的浩然文气。以文养气,以气述怀。
取其蓄势,构成币面之经营框架
书法界对于《史晨碑》的评论是这样的:“笔画浑厚,起笔收笔都藏锋不露。撇笔的翻挑驻笔蓄势,引而不发;波磔重按平出,有长有短;长横蚕头燕尾,俯仰有致;竖画的收笔,驻笔而收。造就了《史晨碑》庄重肃穆、遒劲沉厚的体貌特征。”
8克金币是立足于经典上的艺术再创作,这其中就有一个转化和结合的创作过程。
原作碑文注重笔画线条之上的轻重缓急、字势骨架之上的韵律之美,当将其作为创作素材,放到金币画面上,就要将这种妙不可言的抽象美感,通过浮雕艺术的再创作,转化成币面方寸之间形象化、实体化的布局经营和空间构图。
这枚金币,从构图经营上,是非常经典的T形构图异化而成的L形,币面被分成三个部分,作为整个画面骨架的反转L形上,“兴利”两个大字,不仅点出了《史晨碑》的文眼,也是将币面左右两部分联系起来的结构中介。币面左右两部分,左宽右窄、左疏右密,左轻右重,虽然在体积分配上有差异,但是通过这种节奏上的参差、比例上的对比,形成了形式美感上的对称和谐统一。
正是取《史晨碑》笔画线条上的体貌字势,来作为构建币面骨架经营的形式特征。一波三折有了,重按平出有长有短有了,蚕头燕尾俯仰有致也有了。通过挖掘原作碑文蕴含在深处的形式内涵,来作为整个币面经营布局的思考点,将原作内在之势,化为币面外在之形,从而让我们在欣赏时收获同出一源的审美体验。笔者以为,这是这枚金币在美学设计上非常值得称道甚至赞叹的一点。
而且这个币面构图稳定、对称、和谐,也很符合《史晨碑》庄重沉稳、藏锋不露的艺术特点。
潘天寿评论东汉时期的石碑刻文,有一句非常经典的评价。说他们“有一种雄浑古朴之感,此即所谓‘金石味’。古人粗豪朴厚,作文写字,自有一股雄悍之气。”
当设计师在金币的表面雕刻东汉石碑文,是不是恰恰也应和了这种“金石味”?币面上仿古做旧的错落喷砂斑点,书法大家创作的篆刻印文、古朴典雅的传统装饰纹样,以及庄重沧古的隶书碑文,线条的粗细、喷砂的轻重、块面的大小、纹饰的直曲,这些都与历史有关、与时间有关,与我们的文化有关。这种“金石味”,似乎已透币而出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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